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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1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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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天出成績,家裏人都挺高興的,蘇敏心裏也放松了,難得的給自己放個假,在家裏看電視吃冰棍,準備過幾天再為三葉這邊畫秋款的服裝。

正拿著冰棒準備吃呢,沒想到招娣竟然回來了,而且還哭的挺傷心的。

蘇敏趕緊去自家冰箱裏拿出一個冰棍,“先別哭,邊吃邊說,沒啥子事情是解決不了的。”

招娣接過冰棍,擦了擦眼淚,一邊吃,還一邊流著眼淚。

吃了幾口之後,才打著嗝道,“我媽就是不讓我讀高中,說啥子我讀高中是對不起朱叔,我讀書關朱叔啥事了,為啥不讓我讀書的。”

廖招娣說著又哭了起來,冰棍吃在嘴裏也沒味道了。

聽到是這事情,蘇敏心裏也猜到了。今天看分數的時候,她就想問招娣這事情,只是擔心讓招娣不高興,所以才什麽都沒問。

她早就料著招娣讀書這事情不容易了。

“那你準備咋辦,招娣,說實在的,這事情還是看你自己的決定,別人也不能為你做主的。”

“我想讀書,蘇敏,我不想和小兵一起生活,也不想去菜場賣菜。”

“那你就自己做主,反正你手裏有錢,不靠著朱家,你自己也能報名。如果你擔心錢不夠用,咱們還可以繼續賣衣服,我也有錢可以借給你,以後你掙錢了再給我也行。”

蘇敏覺得這時候,招娣完全不用為了任何人委屈自己。她媽既然已經選擇了為了自己的名聲放棄她的未來,她完全可以不用再為了那個家犧牲自己了。上輩子招娣過成那個樣子,肯定是聽了她媽的話,沒讀書,而且還和朱小兵結婚了。

先不說讀不讀書的事情,就說朱小兵這個人,那可不是簡單的調皮了,而是真正的不良少年。十八歲的人了,這都是大人了,村裏人要是結婚早的,都成一家之主了,這朱小兵整天在外面胡混,結交一些狐朋狗友的,招娣要是嫁給了這樣的人,不說以後過好日子了,只怕還得養著這朱小兵。

張慧阿姨都是結過婚的人,自己婚姻失敗一次了,應該更能了解這些情況的,她卻還是讓招娣輟學做生意,以後和朱小兵在一起,這不是把招娣往火坑裏推嗎?

以前她覺得張慧為了離婚,離開了自己的女兒們,那好歹也是因為招娣的爸爸有暴力傾向,情有可原。現在看來,招娣的媽媽也是一個很自私的人,她為了成全自己的好名聲,能夠毫不猶豫的犧牲招娣的幸福,還覺得是為了招娣好。

“招娣,你別為了別人委屈自己。朱叔雖然養了你三年,你這三年也沒少為家裏幹活。你可以感謝朱叔他們,以後回報也行,但是完全不用搭上自己的一輩子。你自己想象一下,你要是真的和朱小兵在一起生活,你會咋樣?”

廖招娣聽著最後這句話,渾身嚇得打了個哆嗦。別說真的和朱小兵一起生活了,就是光想象,她也是一千一萬個不願意的。

“蘇敏,我該咋辦,我不想回去了。我一回去,我媽就讓我輟學,還有一次……小兵偷看我換衣服。”

廖招娣說著,抿著嘴低下了頭。這件事情難以啟齒,她只和她媽說過了,但是她媽也只是唉聲嘆氣,啥子都沒管。她也不想自己二姐擔心,所以也沒說過。

蘇敏聽了臉色大變。

招娣現在可是十六歲了,大姑娘了。

如果招娣繼續留在朱家,朱叔又經常不在家……蘇敏心裏成熟,想的也比較遠,朱小兵這樣的人,絕對不會僅僅是偷看換衣服的,絕對會做出傷害招娣的事情。

“招娣,你和我一起去市裏吧,去市重點。你的成績是可以去的!”

招娣必須離開縣裏,要不然,以後太危險了。

“可是我二姐……”

“你二姐不是馬上要畢業了嗎,她在這邊也過的挺好的,你又不能陪她一輩子。難道以後讀大學,你也要跟著你二姐一起?”

蘇敏因為心急,語氣也帶著幾分強勢。

廖招娣第一次面對這樣的蘇敏,一時間不知道怎麽反應。

蘇敏嚴肅道,“招娣,自己的命運是掌握在自己手裏的,別等以後才後悔,咱們沒有重來的機會了。就算有機會重來,咱們也已經付出太大的代價了。你要為了自己,好好的努力。”

廖招娣聽著,靜默無語。

良久,廖招娣才點頭道,“好,我跟著你一起去市裏,我可以住在學校裏,以後可以不回朱叔那邊了。”她以後再也不是小拖油瓶了。

廖招娣心裏不想回家裏,蘇敏幹脆讓她在自己家裏先住幾天,或者等開學的時候再回去。

中午孫秋芳回來做飯,見到廖招娣之後,還覺得挺高興。

知道廖招娣也要讀市重點之後,笑道,“你跟著咱敏子一起也好,兩個姑娘有個照應。”

廖招娣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眼蘇敏,她還要在這屋裏住幾天,也不知道阿姨咋想的。

蘇敏看到廖招娣投過來的眼神,笑著道,“媽,我想讓招娣暑假住在咱們家裏,反正還有十幾天就要開學了,我們一起也有個伴兒,你幫我們去和張阿姨說說行嗎?”

“這個沒事,家裏夠住,我待會去店子那邊的時候,順便去找你媽聊聊天,和她說這事情。你就放心的住在這裏吧。”

廖招娣臉上不好意思的笑了笑,點頭道,“謝謝阿姨。”

中午吃完飯之後,蘇敏就帶著廖招娣去逛街。

之前為了學習和掙錢,她也很少出門,整天待在家裏。現在已經考上了高中了,趁著還沒開學,她也想好好的去玩玩。

孫秋芳給她掏了五十塊錢,讓她帶招娣出去買些吃的,別舍不得。自己洗了碗筷之後,在家裏休息了一會兒,也去店子那邊溜達,順便找張慧說說廖招娣的事情,免得張慧這邊擔心。

“招娣去你們家了啊。”張慧松了一口氣。

今天招娣跑出去了,她沒追上,又不敢和朱強說這事情,所以只能在家裏等著。剛剛中午吃飯都吃不下了,就擔心這孩子出事。

她嘆氣道,“這孩子大了,越發的不懂事了。以前我說兩句,她還能聽著。現在我才說兩句,她就跟我慪氣了。倒是給你們家裏添麻煩了,我待會收攤了就去接她回來。”

“不用接了。”孫秋芳笑著擺手,“我就是來和你說說,又不是想你接她回去的。反正就快開學了,以後讀高中也沒玩的時間,就讓她跟著敏子一起玩幾天,家裏也住得下。平時我和長榮也不在家,兩小姑娘一起玩也有個伴。”

張慧嘆氣道,“秋芳,我還是得去接她回來。有些事要和她好好說說,不能這麽糊裏糊塗的。”

孫秋芳一聽,納悶道,“咋了?說的這麽嚴重的。”

“你不知道,這孩子就是不聽勸。”張慧心裏委屈,將這事情和孫秋芳說了一通,末了眼淚也止不住的流,“我帶著她嫁過來,朱強能收留我們母子兩個人,我這心裏感激他,咋能讓他為了我為難的。招娣是個姑娘,就算不跟著我一起出來,在老家那邊,她爸也是不會讓她讀大學的。孩子以前也挺聽話的,咋到了城裏來,這心就大了。”

聽著張慧這番哭訴,孫秋芳嘴抿著緊緊的,強人了好半天,才忍下了心裏的火氣。

她還以為是招娣做了啥子事情惹張慧生氣了呢,原來是張慧不讓招娣讀書。也難怪招娣不想回家了,有這樣的媽,她都不樂意回家的。

不過她也不能因為看不慣人家,就和人家吵架,只能清了清嗓子,繃著臉道,“張慧,咱這也認識挺久了,我也不當你是外人,有些話我也不避諱了。你雖然和朱強結婚了,但是招娣可是你肚子裏出來的,你不為她打算,還指望誰給她打算啊。再說了,朱強娶你的時候,也知道招娣要和你一起過日子的,他既然娶你了,那就得接受你孩子。招娣不讀書,人家是要說你一個賢惠,但是你這名聲是有了,等你百年之後,這名聲算啥子啊,到時候招娣還因著你這名聲在吃苦受罪呢。”

張慧本來是向孫秋芳訴苦的,結果倒還被孫秋芳勸了一番,心裏一下子接受不了,委屈道,“咋你也幫著招娣說話。我這哪裏是為了我的名聲,我不也是為了招娣好嗎,菜場那邊也掙錢,這七年她不去讀書,能在家裏掙多少錢。以後還不是留給她們的,我和朱強也不花錢的。等家裏買了房子,家裏就什麽都不缺了。多少正經工作的人,一輩子都買不起房子啊。”

她覺得自己這樣想,真是對招娣很好了。

招娣雖然現在是在城裏,但是她還是農村出來的,人家城裏好人家也看不上她。與其讓她以後回去找個村裏的吃苦,還不如跟著小兵,好歹有她和朱強看著,家裏這日子不會差。小兩口以後有錢有房,誰都得羨慕這日子。

孫秋芳見說不通,嘆氣道,“那我就問你一句,這招娣掙錢是自己留著呢,還是交給你們。你們這錢以後是給小兵呢,還是給招娣的。”

“這不都一樣嗎,咱都是一家人。”

“那就是了,咋一家人,小兵不讀書了,招娣就得跟著不讀書的。你這錢以後給了小兵,小兵會把錢給招娣?他雖然不是你親生兒子,但是這些年你也看著的,能看不明白這孩子咋樣?”

孫秋芳覺得自己這苦口婆心的說的這麽直白,要是張慧還是不明白,她也沒轍了。這閨女是張慧自己的,要是她自己都犯糊塗了,別人也管不著了。

“算了,這事情你自己想清楚吧,我得去店子裏了。這暑假就讓招娣在我那邊住著吧,兩孩子一起也能一起覆習功課。”

說完後,孫秋芳也不管張慧是不是在發呆,就直接轉身走了。

張慧坐在原地,看著孫秋芳走了,心裏也難受。她明明想的挺好的,咋都不能體諒她。

蘇敏和廖招娣轉了一整天,蘇敏給自己買了衣服,又幫著招娣買了兩套衣服。這要去市裏讀書,不止學習要好,穿衣服不說比別人好,但是也不能太差了。

而且蘇敏這輩子也想讓自己過的體面點。

初中的時候沒想著打扮,但是現在都過十六歲了,花季年華,也該打扮了。

廖招娣倒是沒給自己買什麽東西,反而幫著她二姐和大姐買了些吃的穿的。

回去的路上,廖招娣說了自己想回來家去看看。

她如果去市裏了,以後回家的機會就越發的少了。所以想在回去之前,給家裏買點東西送回去。順便給她姐姐送點錢回去。

“那也行,等你回來了,咱們一起覆習功課,去市裏了,競爭力可是很大的,咱們要是不提前準備好,可能還得落後。”

“嗯。”廖招娣抿嘴笑了起來。她覺得和蘇敏在一起說話的時候,就覺得特別有希望,總能有用不完的勁兒。

晚上回家裏,孫秋芳也沒和兩孩子說那麽多,只說已經打了招呼了,張慧沒說啥子,讓招娣在家裏好好玩。

廖招娣了解她媽,所以知道孫秋芳沒說全,但是這時候她也不多想了,既然已經決定了和蘇敏一起去市裏,就註定了她是不可能像她媽妥協了。

第二天廖招娣早早的就坐上了回家的車裏了。

蘇敏一個人在家裏畫圖紙,因著她馬上要去市裏了,回來的機會也少,所以後面為廠子幹活的時間也少了,所以這次也多花了些心思。趁著休息的空檔,她又給薛勉寫信,告訴他自己已經考上了市重點的事情。

自從回來之後,兩人已經陸陸續續的通信兩次了。信中的內容都很規規矩矩的,沒有看出什麽名堂來,所以蘇敏心裏的擔心也少了許多。

反正不管是自己多想了,還是薛勉放下心思了,這個結果對於她和薛勉來說是最合適的。

寫了信之後,蘇敏就拿著畫好的圖紙去廠子裏,順便把寫給薛勉的信給寄出去。

從放暑假開始,蘇敏就沒來過廠子裏了,來的時候,門衛都認識了,所以直接放蘇敏進廠裏。

蘇敏去了直接辦公樓二樓找葉廠長。到了門口的時候,蘇敏敲了敲辦公室的門,敲了好幾下都沒反應,想著葉廠長是不是去忙去了,準備去生產部那邊問問去。正準備轉身下樓,辦公室的門就開了,裏面站著一個十八九歲的漂亮女孩。

這人穿著打扮很時尚,臉上化了妝,塗了口紅,穿的裙子也是廠裏的新款荷葉邊短裙。看著蘇敏來了,她眼中帶著一絲納悶,“你是誰,來這裏做什麽?”

蘇敏也猜不到這人的身份,禮貌的笑道,“我找葉廠長的。”

聽著蘇敏找葉廠長,女孩子皺了皺眉頭,“你找他做什麽,你是誰?”

“我叫蘇敏,是來給廠子裏送圖樣的,既然葉廠長不在,我就先走了。”這女孩子看著就不大好相處的樣子,她可沒興趣在這裏浪費時間。

“等等。”見著蘇敏要走,那女孩子連忙喊住了她,踩著高跟鞋從辦公室走出來,“葉廠長是我爸,你把圖紙給我也是一樣的,我聽我爸說起過你,說你設計的服裝很好,說你很有天分,我倒是要看看你畫的東西怎麽樣。”

她邊說著,邊伸出手,示意蘇敏將東西遞給她。

蘇敏看著她伸出來的手,配上她那傲氣的眼神,突然覺得這姑娘是想打她一巴掌,還讓她自己把臉遞過去。

她禮貌的笑道,“對不起,這是我和廠子的合作,要保密的。除了葉廠長,誰都不能看。”

女孩見她不樂意,臉色頓時拉長了,畫了眼影的眼睛瞪著越發的大了。“他是我爸,以後這廠子就是我的,給我看也一樣。”

蘇敏握著自己的東西,轉身要走。

“蘇敏,你來了?”

還沒轉身,就聽著葉廠長的聲音從身後傳來。她回頭一看,果然見著穿著條紋短袖襯衣的葉廠長正一臉笑意的走過來。

蘇敏抿著嘴勉強笑了笑,“葉廠長。”

“呵呵,進辦公室說,外面熱。”說著又對著自己女兒道,“玲玲,你怎麽不請蘇敏進辦公室,我不在,你應該幫我好好招待客人的。”

葉玲擡了擡下巴,看了眼蘇敏,自己轉身進了辦公室。

看著葉玲這個樣子,葉廠長有些尷尬,還是自己笑著招待蘇敏進辦公室。

進了辦公室之後,葉廠長就親自給蘇敏倒了涼開水。“今天車間倒了一批新設備,我剛去看了一下,還別說,這新設備用熟了,那真是比老設備要好用啊。你當初提的建議,我現在可都在慢慢嘗試呢。”

蘇敏笑道,“我也是聽人家說的,說現在好多大城市的廠子都在用新設備,不止工作效率提高了,做出來的成品質量也好一些。我對這些也不懂。”她說的是實話,好多東西,都是她聽來的。有些記在心裏了,有些忘掉了,偶爾有些印象了,自己就記下來。

葉玲在一邊的會客沙發上坐著,見自己爸和一個小丫頭聊著開心,卻把自己晾在一邊,倒顯得自己是個外人了,心裏頓時有些憋屈。

她站起來道,“不是說又圖紙給我爸看的嗎,剛才不給我看,現在還不能拿出來?”

“葉玲,怎麽說話的!”葉廠長低聲呵斥。

葉玲歪了歪嘴,偏著頭看著一邊,一點也不受教的樣子。

葉廠長看著她這個樣子,心裏生氣,又不好當著蘇敏的面教育孩子,只能心裏暗自嘆氣。自己閨女比蘇敏還要打幾歲呢,這馬上就讀大學了,怎麽這樣不懂事。還是怪自己平時太寵著了,什麽都由著她,這才讓她這麽大了,還沒輕沒重的。

他笑著看向蘇敏,“她這是氣我工作忙了沒時間陪她呢,不用理她。對了,你這圖紙畫好了?”

蘇敏點點頭,拿出自己的圖紙,“已經畫出四款了,我馬上要開學了,所以沒有時間畫。後面的還請廠裏再看看別的款式吧。”

葉廠長聽著她要開學,想起了蘇敏說要考市重點的事情,笑道:“你考上了?”

“嗯。”

“你可真是了不起啊,能邊在我這邊工作,學習成績還沒受影響,你爸媽也得為你驕傲了。”

葉玲在一邊聽著,更加不高興了。

不就是市重點嗎,她當初考的也不差,在縣高中裏算很不錯的成績了,怎麽就沒聽他爸這個語氣誇她的。這個女孩子和他非親非故的,他就這樣對人家好,真是太過分了。

看著葉廠長和蘇敏說話的空檔,她走過去看看桌上的畫,心道這丫頭還有兩把刷子的。

葉廠長見她看的認真,欣慰道,“玲玲,你現在也是學這個的,可以多和蘇敏溝通。別看她年紀小,她懂的東西可很多,好些學校裏都學不到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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